麦汁青团皮

清明时节，当你冒着细雨徜徉于江南小镇，也许会在小桥流水旁见到一位阿婆，撑把大伞坐在竹凳上。她身边会摆放着一个箩筐，里面整齐码放着一颗颗核桃大小、青翠碧绿的大号裴翠团，微微冒着热气。你买上一颗，咬上一口，那糯糯的清香必会粘住你的记忆。这就是青团。 “捣青草为汁，和粉做粉团，色如碧玉。”袁枚笔下的青团，是食，更是诗。 青团俗称 “青圆子”，唯有江南有，而且唯清明前后才有，有人也叫 “清明果”。能吃青团的日子就那么十几天，所以江南人格外珍惜，仿佛只有吃过几颗青团，才算真的进了春天。 青团大致有两种： 一种绿得明澈，绿得透亮。这青翠的绿是冬小麦的嫩芽经石灰水处理而成的。清明时节，田野里刚滋出芽的麦田上笼罩着一抹如云的翠绿。人们割下两寸来长的嫩芽，用石灰水浸泡，漂去苦涩，捞出捣烂，榨出麦育汁，和七分糯米掺三分粳米磨成的粉，裹着细腻香甜的豆沙或枣泥，还要加上一小块猪油，团成一颗颗圆球摆在芦叶上，再放进笼屉里蒸。约莫半个多小时，缕缕清香顺着笼屉边缘飘出来，揭开盖子，烟雾升腾，一笼热腾腾的弱翠疙瘩，颗颗精神抖擞，让人喜欢。等雾气略微散散，用小毛刷涂上一层薄薄的熟菜油，就成了光滑软糯的青团。麦青汁做的青团看着漂亮，不过细品起来会隐约有股淡淡的石灰味儿。 相比之下，另一种用艾草做的青团则更醇正。也更自然，尽管看上去未必漂亮。江南的艾草甚是清香——清得透彻，香得浓烈，以至于江南人新婚前有用艾草沐浴的习俗。把艾草洗净、焯水、剁烂，然后和上糯米粉，可以做出清香筋道的艾草青团，黏稠里包裹着彻骨的甘甜。 做青团的艾草也有两种：一种是艾蒿，叶如丛丛鸟羽，做出的青团绿得深沉，闻起来有股别致的艾香：另一种是黄花艾，长长的叶子上有嫩白的绒毛；做出的青团绿得淡雅，有着菊花叶般淡淡的气息。 青团的味道，是四月的味道，是江南人家的味道，若忆江南，就吃上一颗绿油油的青团吧！